打那以后,我爷爷每次赶猪到营地外的山坡上时,都会绕很大一个圈子,经过姑娘们住的宿舍时努力朝里面观望。他总能看到许多美艳妩媚的姑娘们,她们像是点缀在这颗贫瘠星球上的花朵,但他真正想看到的,只是那一个。
姑娘们很快熟悉了这里的环境,不再羞涩,叽叽喳喳地跟路过的男人大声开着玩笑,但那个她却没有。一直以来,她都坐在宿舍的窗前,要么看书,要么托着腮仰望天空。隔着遥远的距离我爷爷只能看见她隐约的面庞。
次数一多,姑娘们也就察觉到了我爷爷的目的。只要我爷爷的那群猪一出现,她们就会伸出手,指指点点,掩嘴偷笑。那群猪倒是无所谓,像是被笑声鼓励,走起路来越发耀武扬威,鼻孔朝天,大耳招展,一身肥肉抖擞。我爷爷则面红耳赤,低着头却仍不忘用余光瞟向那个姑娘的窗子。这种胆怯的样子,总让别人误以为,是猪在牵着我爷爷溜达。
哦,我的爷爷啊!难道你不知道吗?如果你想要姑娘,就不应要脸。世间事,都没有两全的。
说回来,我爷爷在营地里也算是个名人,年少时胆大妄为如今负责一大群猪,都可作为谈资。但我爷爷觉得这两者都不是什么好名声,要是那个姑娘知道了,肯定会暗地里笑话他。
每当我爷爷想起这个,就会愁眉苦脸,叹气不迭。他把那群猪赶到山坡上,让猪自行去吃猪草,自己就抱着膝盖,忧愁地撕扯叶子。他在想如何才能接近那个姑娘,却毫无办法,她像是远在天际的一抹霞,而他是在地上拱草的一头猪。想到这个比喻我爷爷下意识地去看猪,它们白色的阴影隐在一大片蓝色猪草间斑斑点点,大声咀嚼。当猪也没什么不好,至少无忧无虑,这样想着的时候,我爷爷就哑然失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