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先生笑道:“你这真是杞人忧天。纵然有那么一日,文人也不止你我两个。就不能想个办法,应付过去吗?若是真弄到沿门托钵,那我不必去为这三餐一宿发愁,应当背了一块大石,自沉到大江里去。”我笑说:“果然如此,你倒始终不失为风雅之士。”我这样一句无心的话,谁知许樵隐认为恭维得体!笑道:“我家里有新到的真正龙井明前,把去年冬天在孝陵梅花树上收来的雪水由地窖里掘一壶起来,烧着泡茶给你喝,好不好?假如你有工夫的话,可以就去。”我笑说:“这些东西,你得来都不容易,特意拿来请我,未免太客气了。”他说:“这倒无所谓特意不特意,不过我们两个人品茶,要开一个小瓮,许多人喝,也不过开一个瓮。瓮泥开了封,是不能再闭上的。仲秋时候,天气还热,雪水怕不能久留。这样吧,今天夕阳将下去时,在我家里开一个小小的诗社。
你我之外,鸡鸣寺一空和尚是必到的,四大山人我也可以邀到,此外再约两位作诗的朋友,就可以热闹一下了。”我说:“我不会作诗,我迟一日去喝茶吧。”樵隐道:“老早你就要四大山人给你画一张画,今天可以当面和他要。你为什么不去?你所要的两支仿唐笔,我也可以奉送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