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话诚然不假,不过,还是得有一个过程。”他怅然若失地说道,幽悲之情还是见缝插针地冒了出来,不顾他的理智所做出的种种努力,一种防止他过于幽悲的实际上注定是徒劳的努力。
“而且,这个叫人难以忍受的过程,或许是,很漫长的,甚至是,也许是,一辈子也不能完全清除和忘怀的,我的意思是,这期间也可能,会有好多次反复,起起落落,不时出现,对,实际的情况,哦,并不一定就是,多么自然地划过去,好像这个事情不太重要,或者对你的影响不大一样,你明白吗?”我磕磕绊绊地说道,话说得显然有些语无伦次和不成体统,这不是因为激动或紧张这些我认为比较难堪的情绪,尽管这些情绪可能也是非常真实的,而是因为切贴得无法再贴切的感同身受,因为我想到了我父亲去世时的各种难忘的细节。
101 人有悲欢离合
真的,我不会安慰他,我突然变得笨嘴拙舌了,至少目前我看到的效果远不如我一开始所竭力期待的那样,叫我感觉踏实和安心,就像当初也没有人能够真正安慰我一样。那时,我父亲去世以后,别人在我面前同样说了很多温情脉脉的话,甚至是背后饱含泪水的话,遗憾的是,我统统没有记住,我后来所能回忆起来的其实依然比较模糊的东西无非就是,像“节哀”,“别太难过了”,“人早晚都会走这一步”等等诸如此类的话,这些泛泛而发的我以为并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话。噢,别怪我无情,别愿我冷淡,我当时确确实实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缺乏足够的理解力和同情心,除了我已经失去父爱这件事情本身。别人也曾无数次地拍着我的肩膀,或者握着我的手向我表达深切的同情和抚慰之意,我也没能记住这些人都是谁,以及他们是不是真的和我一样悲伤和难过。不过,我还是要深深地感谢那些曾经想要体贴和理解我的人,他们做得很对。此刻,说实话,我就是想做一个这样的人,试图给他温暖,给他支撑,给他力量,别管我的努力他能接受几分,我的感情他能吸收多少,至少已经我付诸行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