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父亲的胃病前后拖了两年,正当病情出现好转,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水,席卷了县内大部分好田好地,几千户人家失去了住所。我们的父亲对母亲说,组织上很困难,得帮一把。父亲要将他和母亲两个月的工资拿出来交给组织。父亲和母亲一个月工资加起来正好一百元,两个月的工资正好是二百元。
我们的父亲说,他知道家里日子艰难,所以不多给,就将前次补助的钱还回去。
父亲的话让母亲有口难言。她呆呆地盯着父亲两天两夜没有说一句话。
那年秋天临近开学时,母年还没有像往常那样为五个孩子的学费发愁。到了开学的前一天,她突然将大姐、弟弟和我叫到身边,一人给了一张表格,让我们开始自食其力。那一年大姐整十八,我十六岁半,弟弟十五。大姐原本是有希望被推荐上大学的,县里几个领导都曾间接地表了态。大姐填写的是下乡当知青的表,母亲用大姐的下乡为我和弟弟换来两个招工名额。三个人在惊讶一阵后都在心里暗暗高兴,反过来劝眼泪哗哗的母亲。爷爷在一旁叹息说,你们这下子可出头了。他要我们离家后的第一顿饭一定要吃饱。我们的父亲照例不会一开始就露面干预这样的家事,他在我们离家的前一天才正式对我们发表讲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