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摇了摇头。
“来这儿不喝酒,你就不圆满,知道吗?而且我这酒可不是合成出来的,是实打实的真货。当年出去旅游时买的,那旮瘩叫啥来着,忘了,挺难记的。我一直没舍得喝,现在更难得了。尝尝,尝尝。”对方说着,在两个零件里各倒了点儿。
“我没开中枢神经深入。”
“咋不开呢?又不是技术刚成型那会儿,出不了啥事。难怪你反应那么慢。”
他叹了口气说,“医生护士的要求,他们怕我死在连接的路上。能让我回来,已是很开恩了。”
“那你更得来一杯。我了解这些躯体,就算不能被酒精麻醉,那些纳米传感器还是能让你品出味道的。来吧,就当陪我喝点儿。”
他没再拒绝,从对方那红黑皲裂的手中接过铜杯。酒很辣,没有合成的那么多香。杯子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机油味。
“这里也一样,不知道能挺到哪天。”机修工吧嗒着嘴说:“其实仔细想想,衰败还是有迹可循的。活人越来越少。我们这伙人也一个一个地方被调走,有的晋升外迁,有的主动离职。最后公司也撤资了。所有人都奔向星辰大海,只留下这里在大雪中自生自灭。你也是那时出去的吧?现在在哪儿?”可没等他开口,对方又摆了摆手说:“就是顺嘴一问,不用回答,说了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因为什么留下来?”
“我这个人没啥上进心,又是一个人,那时觉得怎么都能找出路,结果一直等到最后,便也懒得动了,早已习惯这,熟悉这,老哥几个也都在这。何况我要走了,万一出问题啥的,他们就回不来了,连个念想都没了。”